聽到滄桑的味道

水中花作詞：娃娃　作曲：簡寧　編曲：劉以達

淒雨冷風中　多少繁華如夢
曾經萬紫千紅　隨風吹落
驀然回首中　歡愛宛如煙雲
似水年華流走　不留影蹤

我看見水中的花朵　強要留住一抹紅
奈何輾轉在風塵　不再有往日顏色
我看見淚光中的我　無力留住些什麼
只在恍惚醉意中　還有些舊夢

這紛紛飛花已墜落　往日深情早已成空
這流水悠悠匆匆過　誰能將他片刻挽留
感懷飄零的花朵　塵世中無從寄託
任那雨打風吹也沉默　彷彿是我

之前在廣播中聽到譚詠麟的舊歌「水中花」，在昔日熟悉的旋律中想起已經淡忘的歌詞，這是我在高中時很喜歡的一首歌，當時還把這首歌寫在日記本的刊頭，今日聽來有股滄桑的味道，為什麼在那個時候就會愛上這種滄桑的味道啊？ 

但我喜歡那時候的自己，雖然有點多愁善感、有點孤僻，卻很真。


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多愁善感和孤僻呢？小學三年級搬家後，決定不再回以前住的地方，有一段時間我會把床單撐開，用電風扇吹膨脹起來，那是我小小的、涼涼的秘密基地。之後到IKEA看到小朋友的小帳篷，我在想，是不是小孩子都會喜歡屬於自己的小空間？

後來，我還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爬上公寓屋頂的水塔，坐著、吹著風遙望遠方，想像自己如蘇東坡般在心中吟誦「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當時爬上五樓水塔對小學時候的我來說，應該就是高處不勝寒了吧！長愈大愈不怕高，我喜歡站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現在的我可能要去高空彈跳才能體會什麼叫高處不勝寒（^?^），有沒有人會跟我去跳啊？

小時候常獨處的我，常一個人發呆，彷彿在看著遠方的同時，心也放空了。

高中時因為打輸了一場班際籃球賽，苦悶、不甘心的心情無處發洩，短短一個禮拜瘦了五、六公斤，後來決定為自己買了本日記，開始寫起了札記。

偶爾會懷念那時候的自己，雖然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有點苦悶，卻很單純。

小學、國中時被老師要求寫日記，記錄的是流水帳，就是那種今天天氣如何、考試考幾分、檢討為何不用功、不念書以後會如何悲慘之類的記錄，簡單來說，就是寫給老師看的「懺悔實錄」。高中時寫的札記就不一樣了，不會每天寫，但寫下來的都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及心情。因為再也不用拿給老師看，思緒可以恣意馳騁，情感可以澎湃洶湧，可以大膽地、暢快地、勇敢地記錄著自己的心情。

那時候有一篇被塵封的札記，至今仍然沒有被打開，是關於我一位國中好朋友的記事--她在高中生涯的開始，就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以喝農藥的方式。

還記得在聽到她自殺的消息時心裡的震驚與自責，一路騎車回家一路痛哭。第一次感受到死神帶走身邊朋友的冰冷，以及自己身為一個朋友的無能，那時的悲慟與失落對我來說太過於沉重，我竟然連她的告別式都無法出席。她的事在寫到札記本之後被我用訂書機密密麻麻地訂起來，彷彿也將這段記憶下了封印，不想再觸碰。

會動筆的時候，通常是心裡有無處發洩的苦悶吧！與其說是愛上這種滄桑的味道，倒不如說是藉由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找到一個出口。

突然想起在之前的學校曾經寫過一篇「失落的種子也能開出旺盛生命力的花朵－談失落與悲傷」的文章，在結語的部分寫到...

哈利波特第四集「火盃的考驗」中，有一段令我感觸很深的情節：魁地奇世界盃後因為黑魔標記出現，使得魔法部大亂。衛斯理太太看到所有的人平安歸來後，出乎意料地抓住弗雷和喬治兩個頑皮的雙胞胎，忍不住哭了出來，她說：「我在你們出發之前還對你們大吼大叫，我在腦袋裡一直想這件事！要是你們真落到了『那個人』手裡，而我對你們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嫌你們拿到的O.W.Ls不夠好….」

而另一部讓我很感動的電影「讓愛傳出去」，崔佛的母親後來找到和自己不相往來已久的母親開誠佈公的談心，對於自己受到母親的影響以及因而失落的部分讓她的母親也能體會，而她的一句「 I forgive you.」讓存在於母女兩人心中的結終於鬆綁，找到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互動模式。

有時候，我們和父母、兄弟姐妹、同儕之間或許會因為誤解、觀念的不同而時有衝突，甚至已到了彼此不交談的地步，這樣的怨懟往往持續到失去所愛之後，才驚覺、後悔為什麼之前沒有好好地珍惜相處的時光，沒有好好地對待身邊的人。死者已矣，而生者精神上因失落而產生的煎熬、遺憾有時候是無止盡的。我們是不是能來得及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前，開口說出真心話？在我們還活著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試著化解衝突，試著以更慈悲的胸懷來對待周圍的人，從寬容、諒解中讓自己囚禁的心靈放下所有的執念，以另一個角度重新詮釋我們生命的軌跡呢？

生命的歷程若只是一條直線，或許平順但總少了些許驚喜；就因為我們的人生充滿了崎嶇不平、充滿了不完美，我們必須一再地經驗不可預期的失落事件，我們才可能去創造屬於我們的人生。我相信失落的種子也能開出旺盛生命力的花朵，走過失落與悲傷，生命將會因此豐潤起來。

在我走在十字路口感到迷惘的時候，我期望自己能記起曾經寫過的這段話，更真誠地面對自己及身邊的人。

最後，我希望自己單純地喜歡聽歌就好，可不要繼續沉溺在滄桑的味道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