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酸澀在心頭漫延－《動物之神》

閱讀《動物之神》時讓我聯想到另一本書《測謊機男孩》，分別描寫12歲的小女孩及11歲小男孩的故事，他們同樣出身於經濟困窘的家庭，所看見的成人世界同樣充滿秘密及謊言，他們在被漠視的情況下極度渴求親情的撫慰，於是，他們以扭曲的方式活著，學會說謊及武裝自己。

但是，我在《動物之神》的故事裡望見成長的苦楚是那麼地深刻，闔上書頁後，淡淡的酸澀在心頭漫延，一時之間竟讓我不知該如何下筆寫下心得，似乎，我須要多一點的時間才能消化故事所帶給我的衝擊。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

《動物之神》的規定情景設定很有意思，一開始節奏就非常地明快。故事場景發生在馬場，以與12歲的艾莉絲工藝課同組的同學波莉溺斃揭開序幕，交待艾莉絲的內心世界以及與其他人物的關係。重度憂鬱症的媽媽從艾莉絲有記憶開始就把自己關在樓上的臥房裡；與媽媽早已分房的爸爸無暇照顧艾莉絲，他終其一生投注心力經營的馬場岌岌可危，讓他心力交瘁；擅長馬術表演的姐姐諾娜突然離家出走與牛仔傑瑞私奔，一無是處的艾莉絲在爸爸的要求下挑起清理馬房的重擔，配合爸爸對被視為挽救馬場的重要客戶奧特曼太太及女兒熙拉阿諛奉承。

在學校的艾莉絲沒有朋友，也不擅於與同學互動。無法參加波莉的葬禮，讓艾莉絲內心有份無法與同學談論的失落，就像拼圖永遠失去了一塊似的，再也沒有辦法完整。她無意中發現英文老師戴瑪對波莉似乎有同樣糾結的情感，瞬間拉進她與戴瑪老師之間的距離，她開始虛構與波莉的友情，用謊言掩飾家庭的不完整，她無法控制地在半夜打電話給戴瑪老師，投入情感並渴望得到慰藉。

馬場的經營愈發地困難，讓艾莉絲的爸爸不得不妥協開始做起馬匹寄養的工作，在伺候一群有錢女士的同時須要更多的掩飾與謊言，卻也讓爸爸得以買到難以馴服的母馬「寶貝」，並在爺爺的堅持下重新挑選種馬。故事就這麼看似合理地走下去，更多馬場經營的內幕及人際關係的曖昧蟄伏著，讓艾莉絲與周遭人物的生命走向更殘酷的未來…。

我非常佩服作者艾琳‧凱爾說故事的功力，實在很難想像這是她的第一本處女作。整個故事沒有衍生過多的支節，主線流暢又穩定地推展，瀰漫著灰暗色彩卻不會讓人窒息，各個主要角色雖然有著性格上的缺憾，卻會讓人不自覺地引起共鳴。當我手中的書頁僅剩下幾頁時，我仍被急轉直下的情節憾動著，心底微酸。雖然我很想知道故事所有的角色最後怎麼了，但艾琳‧凱爾讓結局留有無限的想像空間，卻讓故事更顯力道。

如果把馬場的場景拿掉，不難發現像艾莉絲這樣家庭背景的孩子比比皆是。父母失和、罹患重病、失業、手足翹家，家庭屬於低收入戶、隱藏著不能說的秘密，當大多數同年齡的小孩都還在父母的呵護下備受關愛之際，這些家庭的小孩不得不負起經濟重擔或照顧的責任，他們被迫在短時間之內長大，面對生活的困境，他們說謊、挑釁、對抗、自我、孤僻、不擅於與人相處。於是，我們會說：「他們怎麼這麼難搞！」，或是「怎麼會有這種小孩？」，甚至我們會因為他們骯髒的穿著而討厭他們，與他們保持距離，我們很難從他們表現的行為瞭解他們的背後，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痛楚。當我看見艾莉絲成長的心路歷程時，心中感慨萬分，我想，如果我們可以多一點的等待及關懷，或許會在他們的心底，留下一絲被理解的溫暖。

另外，故事中描述了許多馬匹被馴養的過程，尤其是艾莉絲爸爸對母馬「寶貝」所採取一連串的馴服手段，著實殘忍到讓人膽戰心驚，與諾娜、傑瑞對待馬匹的方式形成強烈對比。但是，看著艾莉絲與「寶貝」，姐姐諾娜、熙拉與馬匹「帽帽」，以及故事中許多動物發生意外的同時，連帶地對周遭的人造成某種程度的影響及傷痛，許多存在於人與動物之間微妙的情感，是很令人動容的。

我不禁想到自己曾經養過的三隻白文鳥「乖耶」、「小隻的」、「鴉霸的」，以及現在養的狗「毛毛」，想到牠們形同我們的家人，讓我們家人的互動更加地緊密，對我們所產生的良善影響，以及白文鳥死亡時所帶給我的衝擊與失落。人類雖然自稱為「萬物之靈」，但是，是否我們也會在某些時候依賴著動物帶給我們的撫慰，從牠們的無怨尤的陪伴得到溫暖，彼此間建立起無可替代的信任關係？！我想到寵物治療的可行性，以及對動物、對生命的尊重。

到底誰才是「動物之神」，其實還是未定之數。

《動物之神》，看似平淡的氛圍卻蘊藏著深厚的情感，關於人與人之間，以及人與動物之間，一本尾勁十足的動人作品，相當值得你我細細品味。

閱讀資訊:

作者：艾琳．凱爾

原文作者：Aryn Kyle

譯者：呂玉嬋

出版社：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08年07月29日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789866973833